45年前的一顿饭钱--谈公款消费

有一句话我们可能都听过，叫做“谁吃谁付钱”。

让我们想一想，为什么会有“谁吃谁付钱”这句话。这句话有没有作用。谁来说这句话。说给谁听。“谁吃谁付钱”这句话变为公共领域常用语，可能也只有20年，之后就渐渐淡出，现在连小孩子都知道，有些饭绝对是无须个人付钱的，不吃白不吃。在一些公宴上经常见到被家长带来见世面的小学生，有模有样地和大人碰杯，这些孩子熟悉很多菜名。我国的公款吃喝后继有人。

看教育家吕型伟的回忆录，第四卷中有件事很有意思。这事发生时并不好玩，现在看，很好玩。1963年，教育部部长杨秀峰到上海主持一次名校座谈会并考察工作。会议结束时，市委分管教育的书记杨西光宴请部长一次，菜肴很平常，没花多少钱。杨西光要当时教育局处长吕型伟先付钱，再到教育局报销。可是吕型伟在局财务处碰了钉子。会计张琪不让报销，吕型伟说是杨西光说的、会计说：“谁请客谁出钱。”局长也劝道，就报销了吧，但会计就是不同意。吕型伟只得报告杨西光。杨西光为难地问：“那怎么办。”最后吕型伟决定，还是请参加宴会的上海同志分摊，然后一家家地跑，把钱收回来。如今的干部即使再有想象力也难猜出当年的结果。

我不惮照抄吕型伟的回忆录，只是觉得很有意思。之所以觉得有意思，是想到当年教育局有吕型伟那样的处长，机关里竟有张琪那样的会计，一个大城市有杨西光那样的领导。

这件事换到今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区区一顿饭，何足道哉。请部长全家吃上三年五年的饭钱也是拿得出的。现在分管文教的领导请教育部部长吃顿饭，愿意巴结掏钱的单位多的是，轮不到杨西光那种级别的干部犯难，根本不可能需要领导关照到哪里去报销，也不会让一个处长垫钱，更不会有一个会计说不准报销。如果有那样的会计，休说领导同志要让他卷铺盖滚蛋，广大群众也饶不了他的。信不信。有个会计说过，他不肯做假账，不同意违规发“烤火费”，结果不但领导干部恨他，单位的广大职工群众都为那200元的“烤火费”骂他，诅咒他“出门就被车撞”。这个社会，民风崩坏多是从官员疏于自律开始的。是法大于权还是权大于法。是制度管人还是人管制度。全是政治常识啊。可惜的是一己之利就能使纲纪崩坏。

想当年，杨西光大名全国知道，吕型伟也是上海教育界名人，想报销一餐饭钱，仍然服从规则；被一个做具体工作的会计拒绝，就规规矩矩地掏自己口袋。一位朋友说，别说是部长，就是我们教师想让市委书记公款请吃饭，恐怕也未必是件难事。确有某市委书记请他们狠吃一顿，当然是公款。原因也简单：书记公子在这个班。10年前，一群教师去一著名温泉洗浴，顺便猛吃一顿，花费甚巨。因为那温泉宾馆归“机关事务管理局”管，有领导干部“打了招呼”，车接车送，全面招待，并赔笑脸。

这样的事那个年代的人敢想吗。杨西光会做吗。我们再来说说那位会计。吕型伟的书上说，她是位很和气的人，不久前还见到她云云。这让人不禁感慨：现在到哪里去找那样的会计。我想可能还是有的，中国可能不多，但这个世界上有的是。

45年前的一顿饭钱的故事，估计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它来源于曾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在上海市教育局当过处长的吕型伟写的回忆录。他的回忆录的第四卷里记载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