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心碎的美——写给青藏高原

——写给青藏高原

苏北

一

我从我的眼睛里看见。那天蓝得澄静啊，那白白的云朵，是谁人让她那么静静地停在那蓝天上。那起伏的青青的草地，一直去延伸，去叠嶂着；那云朵的大块的阴影，印在远处的草地上，这里，那里，将大地染上一块一块深深的墨绿。大地于是起伏了起来，一切的一切，都生动了起来。画家们啊，面对这样的大块的美，大块的色彩，你们的画笔太小器啦。大自然神奇的笔，只轻轻一挥呵。这纯粹的、无以言说的美，就呈现的这片大地上。我们的心即刻融化在其中了。

我的眼睛无以承接这高贵的美，我的心灵在这辽阔的蓝天大地下，变得多情而开放。这样的起伏，沿着海西、晏海到青海湖的路上，早已颤颤地融化在这片青藏高原的大色彩里。我已经在这圣洁般的色彩里醉生梦死。我愿化着一只小小翅膀的大鸟，飞上那蓝天，从那洁白的云朵上飞过。是啊。你可以看看这个山头，也可以在蓝天下自由的滑翔。去远处看看那个深蓝色的大湖吧。给那蓝得你的眼睛也是蓝色的大湖跳个舞吧。让大湖在歌声中陶醉，让她的美尽情地展开，去泛滥吧。你的美。大地，蓝天，白云，那生命中的牦牛、羊群，那些在广茂的大地上运动的生灵，用一首歌去赞美它们吧。

好吧。我唱一个。唱一个《在那草地上》。

东边的草地上哟，次仁拉索；

姑娘仁增旺姆，次仁拉索；

姑娘仁增旺姆，次仁拉索；

心地善良贤惠，次仁拉索„„

那是青藏高原的歌。那是生命的歌。

二

是七年前吧，我曾在甘南、果洛和玉树走过；我曾在扎陵湖和鄂陵湖边，专注地望着那大块的淀蓝，我的眼睛也是深不见底的。我的一位曾到过木纳错（高山海子）的朋友说：“见到那样的水，真恨不得死在里头。”是啊。那一回的青藏之行，使我对那一片神奇的山水，对羊群和牦牛，对经幡和寺庙，蓝天和白云，对雪山和草地，生命和土地都有了刻骨的认识。我用自己的双足，在20多个日日夜夜里，贪婪地亲吻着那片土地。那样的旅行，使我知道，生命还有另一种状态。高原人是用歌声，用舞蹈，用心灵同大自然交流的。“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这是人们对藏民族的赞美。这是一个最多情、最浪漫；最粗犷、最不羁；最纯净、最勤劳的民族。他们的心灵像雪山上的白雪一样清纯，像江河源头的水一样柔曼。

可是，我在为那宽广迷人的景色所陶醉的同时，也为那生态的破坏而忧心。我从玛多到玉树的路上，见许多草地因缺水而干枯而沙漠化。在接近巴颜呵拉山山口的地方，我们因见到远处一个大湖而狂奔过去，可是脚下的草地，一脚一层厚厚的灰，田鼠在草地上掏出很大很大的洞，洞口一个一个相连着。在玉树到石渠的途中，我见一群羊在45度的山坡上歪着嘴啃草根（为保持平衡，四个蹄子几乎并到了一起，像跳芭蕾舞的四只小天鹅），令人看了心酸„„

七年过去了。我从西宁曹家堡机场到市区的路上，见到近处的草场密密地延伸出去，远处的山头，一派翠绿，一片连着一片。接我的朋友说，近年来雨水多了。是啊，这都是退耕还林退耕还草的福祉，也是大自然对我们的回报。

三

我躺在金银滩的草地上，看着天空朵朵的白云。那是大块的美，它沉稳庄重，并不轻浮善变。它不是小家子气的内地的小云朵啊，会云卷云舒的。它们各自停在蓝天下，大朵大朵的。你必须用心去看，才能体察到它的轻微细小的变化。它的洁白无以言说呵。是的，大美，总是凝重的；也是不变的。